有几个年轻胆大的,犹豫了一会儿,走上前来。
那本是一扇普通木门,却仿佛有千斤重,众人合力之下,那门终于发出‘吱吱呀呀’的声音。大家一看有戏,喊着号子,猛一发力。
“啊”
“哎呦”
“疼”
“……”
几个推门的年轻人叠罗汉一般,一个摞一个趴在地上,最底下的几个正在哀嚎。
门?门正被压在几个人身下。门没被从中间推开,而是从两边与墙连接处,连着门框一起倒下了。
地上的人被扶起来,站到一边休息。
凌晏走上前来,果然,门后刻着封门符咒,这种符咒一般是刻在密室或者宝库,非蛮力可破。怪不得门推不开。
院子空旷,除了一张石桌,几个石凳,便在没别的了。非要算的话,房檐下还有个扣着的石缸。
院中空无一人,众人奇怪,正要推门进屋。院子里又响起了刚才的声音:“回去吧,村长他老人家身体不适,无法起身。”声音依旧嗡嗡的。
众人这次将目光锁定了屋檐下的石缸,果不其然,那石缸中又传出刚才一模一样的话:“今年的迎神会照常举行,到时会有别的人主持。”众人皆悚然,这石缸中到底是什么东西?
凌晏一笑,已知那石缸中是何物,开口道:“莫怕,不过是只应声虫,怕是之前被谁驯养过,一听到动静,就会说这两句。”
是啦,前几日来找老村长的人,也是听了这话就离开了,没多想。而别的人家离老村长家颇有些距离,并未听到这些动静。
老村长年岁大了,平日就不爱出门。几日不出现,那声音也说了,他病了,不宜起身,既然有声音,那定是有人照料的。众人又不知这世上真的有应声虫这种东西。
凌晏走过去,移开石缸,果然有只五彩斑斓的小虫子,乍见了天光,翅膀一震,‘咻’地飞走了。
“老村长呢?不会真的……”有人开口道。
没人接话,只怕这俩陌生人说的是真的。
有人上前推开房门,这次倒是一推就开。
甫一推开,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,站在前头的几人,扭头便干呕起来。人群‘呼啦’一下散开了。
凌晏捂住口鼻走上前,老村长早已死去多时,即便天气已经转凉,时间久了,尸身还是开始腐烂了。
老村长侧趴在桌子上,手里还握着根笔,似乎正要写字。脸上满是惊惧,双眼大睁,几只肥硕的蛆虫正在眼眶里来回钻着。几个跟在凌晏身后的年轻人一见此景,再也忍不住,冲出门,吐了起来。
凌晏心中不忍,使了个除尘咒,除去正在蠕动的蛆虫。想了想,又念了段往生咒。正要出去,一低头,发现老村长垂在桌子下的手中似乎攥着东西。
那是一片纸,很小,只潦草写了两个字,凌晏仔细辨认,认出那字是‘借运’。凌晏心中瞬间明了。
想来是那老村长知道自己死期将至,偷偷写下这两个字,希望被人发现。
众人走出屋外,心情都有些沉重,一时竟没人说话。
凌晏只好道:“老村长可还有别的亲人?”
一人回道:“没有,老村长年轻时,村长娘子就生病去了,只留下一个儿子。这儿子几年前上山砍柴,遇到狼群,也没了,只有一个远房侄子偶尔会来,只是没几个人见过。之前我们就以为院中那声音是他那远房侄子。”众人唏嘘不已。
凌晏道:“既如此,那这老村长……”
“仙君,您看着办就行。”有人开口道。
“是啊,这老村长孤身一人,这也没个给他收殓的。”
众人皆是应和。
凌晏失笑,这些人变脸也忒快了些,这才多会儿就从妖孽变成了仙君。有求于你,你便千般好,一旦伤害了他的利益,立马就成了鞋底泥,果然人心最是易变,反复无常。
凌晏摆手道:“我可不是什么仙君,只能算是个呃……修道者吧。”
“是是,道长说得是。那这老村长……”
众人一脸期待等着凌晏接下这烂摊子。凌晏也不负众望,接道:“诸位放心,此间事我会处理,各位请回吧。”
“哎,我说吧,道长真是个好人。”
“就是就是,一看道长这出尘的气质,啧啧。”
众人吹捧一阵,纷纷离开了,只有一人没动。
“你怎么不走?”凌晏问道。
“我,我想着看能不能帮上忙。”那人答道,正是刘阿樵。
凌晏笑了下,没吭声。打了个响指,一簇火焰冒了出来,在他指尖跳跃着。凌晏手一甩,将火甩到墙上,那火竟‘呼啦’一声窜出几尺高,摧枯拉朽般,片刻功夫就将老村长的房屋连带尸体烧得一干二净,一丝火也没往外蔓延。
刘阿樵睁大眼睛,很是不可思议,这火烧起石头来比烧张纸费不了多大功夫。
等火彻底灭了,凌晏开口道:“走吧?”
“啊?您真的肯让我去?”刘阿樵问道。
“我不让,你就不去了吗?”
“不是,可是您不怕我拖累您吗?”
凌晏没说话,自顾往前走。
刘阿樵识趣地闭上了嘴。不一会儿,又忍不住问道:“您真的不是天上的神仙吗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手上咋能冒火?”
“术法而已。”
“那火为啥烧石头那么容易?”
“离火。”
“啥是里火?有外火吗?”
“……”
刘阿樵终于闭嘴了。凌晏用了禁言咒。
两人一路走到山脚,停了下来。凌晏解开禁言咒。
“道长,我们怎么不走了?”刘阿樵憋了一路,禁言咒一解开,立刻又问。
凌晏看了他一眼,刘阿樵一顿,立马捂住了嘴。
凌晏捡起一根树枝,在地上画了起来,不多时,一个阵法成型了。
“这是传送阵,只要心中默念地点,便能把人传送过去。”凌晏难得主动解释。
刘阿樵不敢说话,点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随即又比划起来,两手一顿乱挥。
凌晏笑道:“说吧,别比划了。”
刘阿樵这才敢开口:“那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