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晏睁开眼，脸色惨白，比昨夜抹的香粉还白。
天已经亮了。
裴锦担忧地看着他：“做噩梦了吗？我听你房间有动静，过来看你好像不舒服。”
凌晏坐起身，深吸几口气，勉强压住狂跳的心，这让他有些难受，皱了皱眉。
裴锦倒了杯水给他，凌晏一口气喝完，才稍微松快些，嘴角扯出个小小的弧度：“没什么，梦到些旧事而已。”
二人正说着话，白茯苓走了进来，见凌晏醒了，忙凑了过去：“凌晏哥哥醒啦，昨晚睡得好吗？”
凌晏已稳住心神，点点头，笑道：“睡得很好。白姑娘如何？”
白茯苓一手扶额，一手捂心：“人家睡得一点都不好，一直担心哥哥伤口来着，哥哥快帮我看看，茯苓是不是都憔悴了。”
凌晏“……”
裴锦“……”
裴锦从不知这世上有如此厚脸皮的姑娘，三天翻的白眼比过往近十八年都多。
这世上怎会有人不分时间，不论场合，随时随地发癫。
还真有，白茯苓就是。
事情还要回到三日前。
三日前，裴锦和凌晏从吾昆山归来，途经此地，听到有打斗声，靠近去看。白茯苓正与一只乌蒙鸟厮杀。
乌蒙鸟天性凶残，战力惊人，身形巨大，双翅展开可达丈许，且喜欢成群出现，一般人很难从乌蒙鸟爪下逃脱。
裴凌二人到时，地上已经躺着几只乌蒙鸟尸身，白茯苓也好不到哪去，浑身挂彩，已是强弩之末。然而面色依然沉稳，丝毫不惧。
白茯苓双手翻飞，指间几根细线快速翻转，每一次甩出都带着雷霆之势，抽在乌蒙鸟身上，掉落成片羽毛。
乌蒙鸟也不示弱，俯冲而下，利爪怒张，激起的风将白茯苓发丝衣裙吹得猎猎作响，一时身上又多出几道伤口。
白茯苓瞥见二人，略一犹豫，猛然回身向凌晏扑去，乌蒙鸟紧随其后，飞掠而至。
裴锦一惊，拔剑去挡。眼前一花，白茯苓不知怎的竟绕到了凌晏身后。于是剑便与乌蒙鸟的利爪撞个正着，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铿锵之声，如兵刃相接，火星四溅。
裴锦与乌蒙鸟各自被震开一段距离。
“阿锦，颏下三寸。”凌晏提醒道。
裴锦提剑迎了上去，那乌蒙鸟竟能听懂一般，想要逃走。
凌晏身后，白茯苓一甩手，一枚极小的银针没入乌蒙鸟颏下三寸，乌蒙鸟顿了一瞬。
一瞬便够了，裴锦一剑刺去，乌蒙鸟晃了晃头，倒下了。
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。”白茯苓对凌晏行了一礼。
“明明是我救的你，你怎么不谢谢我？”裴锦奇道。
“可你并无救我之心，只是要护着这位公子，才肯出手，所以说，应该是这位公子救了我。”白茯苓道。
裴锦的确没打算出手。
荒郊野岭，最近的村寨也在三十里之外，这女子一身弱柳扶风的姿态，出现在此地，还能与凶悍的乌蒙鸟搏杀而不落下风，任谁也要留个心眼。
“我见姑娘这冰魄针用得绝妙，想来一个人对付这乌蒙鸟也不成问题。”凌晏温声道。
“这位哥哥有所不知，那冰魄针虽毒，对付一般猛兽还罢，对乌蒙鸟这种凶禽，哥哥也看到了，并没多大用。我已受了重伤，要不是二位，此刻怕早没了性命。”像是要印证她的话，白茯苓身子微微晃了晃，似是站不住，就要倒在凌晏身上。
裴锦一把拉开凌晏，站到二人中间。
白茯苓一趔趄，又站直了身子，对着裴锦翻个白眼。
裴锦揶揄道：“刚说两句话就哥哥个不停，再待一会儿，怕是夫君都要喊上了。”
谁知白茯苓一点不恼，娇笑道：“真的可以吗？哥哥。哥哥这般俊俏，小女子心生欢喜，哥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，小女子愿……”
“哎哎哎，当牛作马就不必了啊，他有我一个牛马就够了。”裴锦打断白茯苓的话。
凌晏看了裴锦一眼，无奈笑笑。
白茯苓狠狠剜了裴锦一眼，开口道：“谁说这个了，我同哥哥讲话，你插什么嘴。”
裴锦嘻嘻笑道：“难不成你还想以身相许？”
白茯苓回道：“未尝不可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在下凌晏，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。”眼看那二人要急眼，忙开口打断。
“白茯苓。”
凌晏道：“原来是白姑娘，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，不宜久留，现下既已安全，就此别过，后会有期。”
“且慢，哥哥好狠的心啊，竟要把我这弱女子一个人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。我……”
‘噗通’一声，话没说完，竟一头栽到了地上，倒把两人吓了一跳。
什么情况，使诈？
二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最终还是裴锦蹲下身去查看，真的晕了。
“大概是失血过多，灵力不济才晕了过去。现在怎么办？”裴锦问道。
“这荒郊野外，留她一人确实危险，也只好先把她带到临近的村寨再行安置。”凌晏准备去扶白茯苓，被裴锦拦住：“还是我来吧，你这身体再累出个好歹来。”
裴锦不情愿地背起白茯苓，朝着最近的村寨走去。
“说真的，你不觉得她很可疑吗？”
可疑？有什么可疑的。她都快把‘我目的不纯’几个大字写脸上了，根本不用疑。
凌晏道：“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关，我们把她送到村里就离开。”
两个时辰后，终于能遥遥望见村庄。
白茯苓醒了，裴锦怀疑她是故意的。
“哥哥，你又救了我，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，我果然没看错。”白茯苓缓缓道，从裴锦背上跳了下来。
“不是，明明是我背了你一路。”
白茯苓：“哦，谢啦。”
裴锦“……”
不是，你这是什么态度。
凌晏道：“前面就是村庄，姑娘既然醒了，我们也放心了，就此别过吧。”
白茯苓听了这话，立时泪盈于睫：“哥哥很讨厌我吗？这么着急把我丢下。”
凌晏摸摸鼻子，斟酌着开口：“姑娘这话从何说起，我与姑娘素昧平生，何谈喜恶。原是我自己的问题，在下素有心疾，不能在外太久，这才着急离开，。”
“心疾？巧了，这我会治啊。”白茯苓喜道。
凌晏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