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上会有什么？

　　众人齐刷刷望过去，

　　就见沈衔青那苍白的面容上，大大地纵横着一个血淋淋的“冤”字。

　　在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容上愈发惊悚可怖。

　　冤……冤？

　　这不是陆女将的亡魂来讨公道了还会是什么？

　　众人好不容易松的那口气，又提到了嗓子眼，简直头皮发麻，

　　他们当中有人知晓陆染被害的真相，但也有像君父这般，猜到几分不敢声张的。

　　还有许多不问世事的公子贵女，一直以为陆染是真的叛国又通奸。

　　此刻观念被冲击，人都麻了。

　　“陆…陆女将难道是被冤枉的？”

　　“应该是了”

　　说话的公子哥害怕得声音都在发颤，“不然…陆女将怎么会变成厉鬼都要申冤？”

　　“但冤有头债有主，陆女将应该不会来找我们吧……”

　　“那可不一定啊！你们难道没说过陆女将的坏话？”

　　闻言那些公子哥沉默了，欲哭无泪，

　　“那完了……”

　　他们何止说过啊，还骂得可狠了！

　　什么荡妇狗贼，脏话全都招呼过，

　　陆女将下葬那一日，他们也去凑了热闹，还和老百姓一起往棺材上砸石头。

　　想到这儿，那些公子哥追悔莫及，恨不得回到过去，扇那时的自己一巴掌！

　　这群公子哥越想越后悔，索性夹起尾巴做人，

　　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他们。

　　但他们也忍不住想，谢将军当初可是扬言要把陆将军的尸体剁碎了喂猪的！

　　现在岂不是更害怕？

　　公子哥们望过去，谁知，谢九安气定神闲地坐在席位上，抱着手，脸上见不到一丝害怕和慌乱，跟他们两个世界似的。

　　真是个狠人啊！

　　公子哥们服气了。

　　一时间大殿安静非常

　　可就在这时，高座上传来响动，

　　洪武帝险些从龙椅上滑下来，瞳孔也盛满了恐惧，

　　不会的！他是天子啊！就算是鬼也近不了他的身！

　　但这样的安慰没用，洪武帝神情恍惚，不受控制地想，

　　这个厉鬼能莫名其妙让他哑了，那岂不是……要他这个皇帝的命也很容易……

　　想到这儿，血红的“冤”字愈发扭曲，

　　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，恶狠狠地掐住洪武帝的脖子，让他窒息，说不出话来，只能无助地发出“嗬嗬……”的声音。

　　最终，洪武帝全身脱力瘫倒在了龙椅上。

　　“皇儿！你怎么了？快传太医！快！”

　　太后着大惊失色，急声命令喊。

　　底下的大臣们也慌了，眼瞧着场面再度失控，

　　太后只得把持局面，“够了！不过是怪力乱神罢了！定是有贼人在从中装神弄鬼……”

　　谁知话音未落，

　　太后手里的佛珠就“啪”的一声断了，

　　珠子散落一地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　　太后脸色瞬间僵白，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。

　　她礼佛半生，这佛珠也陪了她半生，

　　现如今竟然断了！

　　是不是佛祖发怒了，不肯饶恕他们的罪孽。

　　“佛……佛祖恕罪，佛祖……”

　　不知想到什么，太后忽然喘不过气来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嘴里梦魇般地念着，

　　“火…火…”

　　然后仰面倒在身旁的宫女身上，不省人事。

　　这！连太后都被吓晕了！

　　几个胆子小的贵女见状更是心生绝望，差点也跟着哭晕过去，

　　陆染却眯起凤眸，收起手里的小石头，

　　太后的佛珠断裂，自然不是巧合，而是她的手笔。

　　只不过嘛，她有些在意太后昏死前，喊的那个字。

　　火？这是什么意思？

　　啧，看来太后身上也有秘密啊……

　　这一波接一波的变故，使得这太和殿没有一个主事的人。

　　皇后娘娘心头虽然害怕，但也只能咬牙顶上。

　　这沈大人脸上的“冤”字得查清楚，给大臣们一个交代，免得传出去，百姓们也认定是皇家陷害了陆女将。

　　于是皇后娘娘用雷霆手段安排好了一切。

　　太医进进出出为洪武帝和太后诊治，金吾卫也制服了袁天监和王将军。

　　两人被绳子捆着，挣扎着，瞳孔爬满了红血丝，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。

　　但最可怜的还是要数沈衔青，他昏迷不醒，

　　皇后娘娘索性派太监打了桶冷水，就往沈衔青头上那么一浇，

　　冰冷刺骨，透心凉。

　　本就是寒冬腊月，沈衔青冷得直哆嗦，生生被冻醒。

　　一抬头，他就见大殿中的人都在看着他。

　　全身传来的剧痛，和旁人打量的目光，

　　让沈衔青脑子嗡嗡作响，发生什么了？为什么都这么看他？

　　此刻沈衔青脸上的血字，已经被冰水冲花，血水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滴，污浊了整张脸。

　　再加上头发也湿漉漉的，凌乱不堪，和血黏在一起，狼狈肮脏，如同落水狗一般。

　　忽然，沈衔青觉得下腹一紧，那熟悉的感觉再度涌来。

　　不！不！

　　但祈祷没有用，那尿意止都止不住。

　　在众目睽睽之下，沈衔青发着抖，失禁了，他坐在地板上，衣袍很快就晕出黄色的尿渍来，

　　想藏都藏不住。

　　空气中也弥漫淡淡的骚腥味。

　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贵女们惊愕地别过脸去，

　　可眼底嫌恶还是被沈衔青捕捉到了。

　　公子大臣们“啧啧”两声，

　　冷嘲热讽，“沈大人这是被吓尿了啊”

　　“可再怎么被吓到，也不能殿前失仪吧”

　　沈衔青痛苦地捂住脑袋，脸红一阵白一阵，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。

　　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，

　　金吾卫就上前按住他的胳膊。

　　皇后娘娘忍着恶心，冷声问：

　　“沈大人，是谁在你脸上写的字？”

　　“什么字……皇后娘娘微臣不知道啊”

　　沈衔青人到现在都还是蒙的。

　　“沈大人你好好想想，有人在你脸上写字你会不知道？”

　　皇后娘娘蹙着黛眉，不怒自威。

　　若是往常沈衔青也许能反应过来皇后话里的深意，

　　但现在他脑子灌满了浆糊似的，

　　再说了，他都被打晕了，哪还能知道谁在他脸上写字。

　　想着，沈衔青摇摇头，“皇后娘娘，微臣只记得自己被打晕了…”

　　线索到这里就断了。

　　皇后娘娘顿时觉得焦头烂额，偏偏那袁天监和王将军还疯着，也问不出什么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