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锦跟着凌晏走进殿中，依然被殿中摆的宝物晃的眼花，东瞅瞅，西看看，恨不得多长几只眼。

　　凌晏见裴锦这样，笑道：“阿锦若有喜欢的，随便拿就是。”

　　裴锦摇摇头道：“我知道这些东西必然都十分珍贵，大概我一辈子也买不起一件。但说句不中听的，这些东西与我而言，同路边的野花野草也没多大区别，我只是没见过，好奇想多看看。”

　　凌晏歉然道：“我明白阿锦的意思，是我冒昧了。”

　　裴锦见凌晏一脸歉意，突然觉得自己话是不是说重了，会不会有点不识好歹，忙伸手随便一指，“我觉得这不错，可以送给我吗？”

　　凌晏顺着他的手看过去，那是一个房间，房间里摆着几排等人高的人偶，人偶穿着不同样式的衣裙，但能看出，每件都十分华贵。只是同山腰小院中的人偶一样，都没有脸。

　　裴锦指完才想起去看，一看之下，人都麻了，今日定是被夺舍了。

　　可凌晏正看着，裴锦咬咬牙，硬着头皮道：“这些衣服我很喜欢，可以送给我吗？”

　　凌晏犹豫了下，点点头，“当然，是你去脱，还是我去？”

　　裴锦干笑道：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
　　裴锦飞奔过去，迅速逃离凌晏身边，“好丢脸啊！”裴锦心中哀嚎。

　　等裴锦抱了一摞衣服回来，凌晏开口道：“不试试吗？”

　　“啊？试，正要试呐。”裴锦破罐子破摔，不再试图挣扎，捞起一件黑底绣着金色暗纹的袍子，穿在身上。

　　“等一下。”凌晏找出配套的护腕和腰封，递给裴锦。

　　裴锦叹了口气，接过，穿戴整齐，竟意外地发现，还挺合身。

　　凌晏看了裴锦一眼，想了一下，从袖子里掏出根墨玉簪子，束在裴锦发顶。

　　凌晏看着裴锦从江湖侠客到富贵公子，满意点头，“还是这样比较合适。”

　　行吧，裴锦把剩下的衣服全放进了乾坤囊中。

　　“我们现在就走，还是？”裴锦问道。

　　“再等等吧，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。”凌晏道。

　　也好，反正师父说了凡事以凌晏为先，他这么说了，裴锦也不着急。

　　凌晏不知在忙些什么，偶尔会一个人待在屋子里，更多的时候是在院子里和裴锦喝茶，喂鱼。

　　凌晏的病似乎挺严重，有时候咳得厉害，裴锦都怀疑他要把肺咳出来。有时候又跟个好人似的，有一回，凌晏似乎心情不太好，有个不开眼的狼妖找上门来，被凌晏掐着脖子甩下山谷。

　　裴锦摸着自己的脖子，小声说道：“还挺厉害的。”

　　凌晏看他一眼，淡淡回道：“我是病了，又不是废了。”自顾回屋去了。

　　裴锦“……”脾气还挺大。可对着他那张脸，裴锦根本没法计较。

　　时光荏苒，裴锦按照师父要求照顾着凌晏，半个多月过去，已经初步具备了牛马的潜质。

　　凌晏醒来时，已经是中午，裴锦正在处理锁骨上的伤口。

　　“阿锦？”凌晏喊道。

　　“你醒了？身上还疼吗？”裴锦走过来问道。

　　凌晏摇摇头，指着裴锦锁骨上的伤口，“你这儿怎么了？”

　　裴锦把领口拉紧，有些尴尬道：“没什么，不小心被小狗咬了一口。”

　　“啊？”凌晏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　　“不说这个了。你是怎么回事儿？为什么昨晚会那样。”裴锦问道。

　　“昨晚哪样？”凌晏明知故问道。

　　裴锦一看凌晏表情就知道他故意装傻，挑眉道：“昨晚你哭着喊着，非要认我当干爹。”

　　凌晏“……”

　　裴锦收起嬉皮笑脸，正色道：“我是认真在问你，你若不想，可以不回答，但别把我当小孩儿哄骗。”

　　凌晏揉揉鼻子道：“没什么，大约是昨日在将军山被蛊虫反噬。”说完，觑着裴锦，学着他的样子挑眉，“我哪敢把你当小孩，你不是我干爹吗？”

　　裴锦“……”

　　“好了，不逗你了，左右无事，不如我们出去转转。”凌晏道，显然不想再讨论昨夜的事。

　　“可是你还没说昨夜的事……”裴锦明显不打算轻易翻篇。

　　“哎呀，走吧走吧，再说我头都疼了。”凌晏推着裴锦出了门。

　　二人走出客栈，正好看到郑寒衣领着几个捕快，站在门口同个小厮模样的在说话。见到两人，郑寒衣抱拳行了一礼，“昨日多谢二位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　　凌晏摆摆手，笑道：“没什么，郑捕头无需客气。几位来此，可是有公务在身？”

　　郑寒衣道：“算不上，昨夜燕家管事见燕掌柜一夜未归，派了小厮来客栈询问，也没找到，便去找了家父。家父与燕掌柜有些交情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，便让我来告知燕家。”

　　裴锦道：“这燕掌柜当真奇怪，为什么要引你们去将军山，还要偷偷跟踪。说什么不想唐柔错下去，可唐柔根本没在将军山啊？而且他好像很在意那假山神。”

　　凌晏摇摇头：“不如我们去问问唐柔，她或许知道这一切的答案。”

　　“可是我们去哪儿找唐柔？”裴锦问道。

　　“有一个人或许知道。”郑寒衣道。

　　凌晏看了郑寒衣一眼，尚未开口，听见裴锦问道：“谁啊？”

　　郑寒衣指着对面的迎香阁。迎香阁同昨日一样，门大开着，屋子内一切如旧，两个捕快站在门口，店里的伙计都蹲坐在一起，小声说着话。

　　“仵作查验后说郭辉是受了惊吓，咬舌自尽。我怀疑此事另有蹊跷，昨日派人去查这几个伙计，有人认出，那个叫林陌的和唐婆子几个月前就认识。”郑寒衣说道。

　　裴锦问道：“林陌？唐柔的夫家不就姓林。”

　　“正是。昨日从将军山回来后，我便去洪山村查过，林陌是小时候和姐姐一起被拐子拐去的，跟着买他的那家人改姓陈，后来没几年，买他们的那对夫妇双双病死，便将姓又改了回来。姐姐出去帮人做些针线活，不知怎么回事，再也没回去过。见过林家那位走失的小公子的老人也说，林家公子右侧眉毛上有颗黄豆大的痦子，跟这个林陌一样，且两人年纪也相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