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0010T|`柳翠当即问道：“大丫去那能赚多少钱？”

　　“额……”

　　柳龙回答不上来，用眼神暗示妻子。

　　萧氏藏着一肚子的道理，张口就道：“管吃管住还不行？大丫一个小孩儿帮不上多大的忙，还得让大志腾出空闲来教她。说句难听的，大志不跟你们要学费就不错了。”

　　“要狗屁！不去！”

　　柳翠骤然拍桌而起。

　　二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。

　　很快，柳龙没好气地吼回去：“不去就不去，你抽什么风！不想吃饭就滚！”

　　“饭菜是我做的，我凭什么不能吃？我就要吃！我还要吃光！”柳翠一屁股重新坐下，端起碗呼噜噜猛灌，期间不忘把桌上的咸菜野菜汤往自己和大宝的碗里盛。

　　动作急促，落在桌子上不少汤汁。

　　看得萧氏直犯恶心，“臭要饭的似的，我不吃了。”

　　起身就走。

　　柳翠冲着她背影翻白眼。

　　最好永远别吃！

　　嫌这嫌那，还敢算计她的大丫，光想让人干活不给钱，明天做饭的时候，她非得往萧氏的碗里吐口唾沫不可！

　　对了。

　　柳翠突然想到叶柱在采石场干活，哥嫂从没提过工钱。

　　脑海中冷不丁闪过苏小雨的讽刺，她立刻叫住想跟着萧氏离开的大哥，“叶柱啥时候发工钱？”

　　“……问这个干什么？”柳龙脸上的横肉抖了下。

　　柳翠死死盯着他，“嫂子是不是没想给他发工钱？”

　　柳龙大脑飞速运转，想该如何搪塞。

　　不料柳翠蹭地一下站起来，“这个贱妇！”她撸起袖子，咬牙切齿地四处找趁手的武器，“敢算计到姑奶奶头上，我打死她！”

　　“你站住！”

　　柳龙一把将人拽回来，反客为主地呵斥：“你要打死谁？把灶房弄得一团糟还不够，又要打人，你怎么不干脆把这个家给烧了！”

　　柳翠瞪大眼睛，“我说了，灶房不是我弄的，是萧氏抽风！她下午还差点砍死我！”

　　“谁看见了？”

　　她一下噎住了。

　　“反倒是你，我一回来就听好几个邻居说你在家大喊大叫，欺负你嫂子。”柳龙疾言厉色。

　　柳翠人都傻了，“我欺负她？我欺负她？！”

　　“少给我装蒜！”

　　柳龙怒道：“灶房那样我不跟你计较，但以后，再让我听到你对她不恭敬，我拿大棍子打死你！”

　　说完就走。

　　气得柳翠在原地蹦高。

　　等叶柱回来，她立刻道：“明天不许去采石场！”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萧氏那个贱人压根就没想给你工钱！”柳翠气吼吼的，“没工钱还干个屁，当我们是叫花子，一顿饭就打发了？休想！”

　　提起叫花子，叶柱不禁想到脏兮兮的二弟，又联想到和一群叫花子抢食的场景，当下一哆嗦。

　　他嗫喏：“没工钱就没工钱吧，至少比”

　　“不行！”

　　柳翠说一不二，“你明天不许去！我还不信了，不去干活，她敢把我赶出柳家！”

　　一听这话，叶柱立刻同意。

　　要不是为了这口饭，他早就不想去了！既然有媳妇罩着，他还怕什么？

　　不干了！

　　……

　　胡同内，叶家。

　　叶贰傍晚又兜回了半只红烧鱼，桃花一热好，便招呼大丫，“快来，这只鱼刺少，保准扎不到你。”

　　躺在角落，团成一团的大丫一动不动。

　　“大丫？”叶贰也喊她。

　　孩子背对着他们，瓮声瓮气地，“我不饿。”

　　“可”

　　“算了。”

　　许念摆手叫停，“大丫累了，让她睡吧。”

　　孩子是被柳翠伤透了心，正难受呢。

　　柳翠不爱女儿，这个事实，只能让大丫自己发现并接受，别人谁也劝不了。

　　至多，不再让她们见面。

　　她叹了一口气。

　　再伤心，也得往前走。

　　许念打起精神，问：“老三，你的房子找得怎么样了？行情怎么样，我们要准备多少钱？”

　　叶书道：“我看了几家，租金基本都在五百文左右。”

　　五百！

　　全家除许念外，齐齐倒吸一口凉气。

　　苏小雨一个月的工钱！

　　“……三个月起租。”叶书夹了块鱼肉，补充道。

　　这回，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
　　红烧鱼还有大半，鱼肉丰盈，汤汁醇厚，香味丝丝缕缕往外飘。

　　但没一个人再动筷，谁也没吃饭的心思了。

　　除了叶书。

　　他捧着玉米面糊糊粥，喝得正香。

　　许念一眼看穿，夹了鱼肉递到他碗里，“直说吧，你砍下来多少？”

　　此话一出，原本一个个耷拉的脑袋唰唰抬起来。

　　只见叶书“嘿嘿”笑了两声，“娘，还是你聪明。”

　　众人一听有戏，又来了精神，就连角落原本装睡的大丫也爬起来，迫不及待跑过来，四五双眼睛巴巴看着他。

　　叶书慢条斯理喝了两口粥，吊足了众人胃口，才说道：“城东边的房子，三间屋一个院，院门口就是水井，一个月二百文，月租只需要押五十文的押金。”

　　“哇！”

　　“三哥你太厉害了！”

　　“这么便宜，是不是房子有问题？”苏小雨比较警觉。

　　叶书：“房子很脏，而且，”他顿了下，看向许念，神秘兮兮，“出过杀人案。”

　　“啊！”

　　大丫和叶香抱在一起，叶贰则连忙搂紧桃花和孩子。

　　许念就不一样了。

　　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脸上露出笑，“好，就这个。”

　　叶书很意外：“娘，你不怕？”他故意放低声音，“屋里死过人，听说还闹鬼呢。”

　　那边姑侄夫妻俩抱得更紧。

　　“鬼很可怕么？”许念反问。

　　叶书噎了下。

　　她看向子孙们，接着问：“鬼会让你们吃不饱还是穿不暖？鬼会抢你们的钱么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众人摇头。

　　许念摊手，“这不就得了？”

　　叶香缩着脖子，怯怯的，“可可万一撞上”

　　她昂首，“都穷到这个地步了，要是因为些莫须有的东西，错过这么便宜的房子，那我们就算不变成饿死鬼，也得成为穷鬼！”

　　一句“穷鬼”，把几人都逗笑了。

　　气氛缓和不少。

　　许念正气凛然道：“平时不做亏心事，半夜不怕鬼敲门。再说，就算撞上恶鬼又能怎样？咱们这么多人，还打不过它一个？”

　　“哗啦”

　　她把怀里的钱袋子丢出去，道：“明天就去租房，省得别人把便宜房子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