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把上的火光映透了村子顶部的半边天。

　　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王织被人徒手拉下地面，然后撕碎。

　　继而身影破碎，消散空中。

　　众人甚至能看清它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。

　　沉默如深海海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，他们下意识缓缓后退，面上只剩惊惧。

　　而造成这种场景的程昱年，在解决了王织后，陡然沉默下来。

　　纪宵安想起他刚刚的话，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。

　　“程昱年？”凌珂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，嗓音有些发抖。

　　她对危险最是敏感，安静下来的程昱年给她带来的感觉，比以往任何险境都要危险。

　　程昱年抬了抬眼。

　　他慢慢转身，对上凌珂雯的视线，眨了眨眼。

　　纪宵安清晰看见他混沌双眼中闪过一丝清明。

　　三秒后，他费尽千辛万苦，从喉间挤出一个字：“跑！”

　　纪宵安拽着凌珂雯拔腿就跑。

　　周围的村民没反应过来，还站在原地，有些茫然。

　　直到最前面一圈的村民，头颅齐唰唰脱离脖子，掉落在地。

　　浓稠鲜血铺洒在地面上，好似给地面铺上了一层红妆。

　　“妖怪！有妖怪！”

　　撕心裂肺的尖锐叫喊从胸腔里挤出，这人转身想跑，可刚转了个身，就觉得视线有些不对。

　　在他眼中，整个世界骤然天旋地转。

　　他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好友，以及衣服十分眼熟的无头尸体也在向前奔跑。

　　直到意识消散的前一秒钟，他才恍然大悟。

　　那好像是他的身子。

　　不知何时起了阵寒风，吹得人骨头都在发冷。

　　远离人群后，没了火光。

　　越是向外跑，凌珂雯越是看不清晰。

　　茫茫黑夜中，她像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破旧娃娃，十分被动地被纪宵安拖着跑。

　　双腿已经麻木，几乎是机械性地在摆动着。

　　如果纪宵安突然停下，她一定会摔倒。

　　“纪姐，”凌珂雯牙齿切切，“程昱年他是被什么怪物附身了吗？”

　　纪宵安为了保存体力，只简短地回复了“不是”两个字。

　　其实她也不太确定，只是猜测而已。

　　王织应该已经是这个副本的最大BOSS，她不认为这个副本里还有什么存在能够徒手把它撕碎。

　　并且程昱年在发生异变之前，是为了保护凌珂雯。

　　而且他似乎会清楚地知道自己会陷入什么状态。

　　现如今唯一的好消息就是，王织已经死了那么久，系统还没有弄出其他的危险来“平衡”游戏。

　　虽然有可能只是暂时的。

　　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小，不知道是因为她们跑得太远。

　　还是因为那些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。

　　思绪回笼，纪宵安视线不着痕迹地望了身后一眼，眸光微闪。

　　今夜注定不是个能好好休息的晚上。

　　纪宵安和凌珂雯轮流守夜，胡乱休息一通，又吃了东西填饱肚子。

　　凌珂雯啃着手里的饼子，呆了呆。

　　纪姐到底是什么技能啊？

　　大概是她疑惑的视线过于火热，纪宵安将手伸到她面前，表现了一次大变活物。

　　凌珂雯瞳孔地震。

　　她想过纪宵安可能是身体强化，可能是精通格斗，也有可能是那把桃木剑。

　　却从来没想过她可能会是稀有的空间玩家！

　　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，太阳光照进她们藏身的屋子里，纪宵安能清晰看见她眼里的震惊和崇拜。

　　她想了想，用手指头沾水在斑驳墙面上写下了一行字：

　　别太相信别人。

　　包括她。纪宵安在心里将这三个字补充上，埋头啃饼。

　　大概下午两点的时间，整个村子彻底安静下来。

　　凌珂雯有些坐不住，透过破洞看了一眼街道。

　　原本还算整洁干净的街道满是黄沙，时不时有风吹过，带着垃圾灰尘形成了个小小漩涡。

　　不听人声，不闻虫鸣，不见畜喊。

　　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，一看就知道问题极大。

　　凌珂雯望了眼这处处都充满诡异的场景，随即收回视线。

　　下午六点，天色渐暗，凌珂雯被风一吹，打了个激灵，瞬间清醒。

　　醒了？

　　纪宵安没说话，只挑眉看她，用眼神示意。

　　她点点头，沉默地拿过桌上的吃食，掰碎了往嘴里抿，不敢发出声音。

　　“沙沙沙”

　　凌珂雯动作微僵，身上汗毛炸立，下意识停住动作。

　　纪宵安抬手示意她别慌，微吸口气，缓缓转身凑近墙边。

　　屋外，程昱年正走在小路上。

　　鞋后跟与黄沙摩擦在一块儿，发出沙沙声响，逐渐走远。

　　纪宵安屏着呼吸，直到对方彻底离开她的的视线，她才松了口气。

　　王织她都不能一击毙命，更何况是这个直接撕碎了王织的人。

　　应该还能算是人吧？纪宵安有些不太确定。

　　如果没有完全把握，她并不打算和对方硬碰硬。

　　危机解除，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后，朝着与程昱年相反的方向摸去。

　　路上没遇到过人，她们还找到了不少食物，全都塞进了空间。

　　距离程昱年较远，再加上能确认对方的位置，危机算是暂时解决。

　　凌珂雯也敢说话了，但声音很小：“纪姐，你还记得在小院的时候，那道敲门声，和那个死字吗？”

　　“记得。”纪宵安点头。

　　凌珂雯眼睛微亮：“那你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不对？”

　　她好想知道啊！

　　这俩破动静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。

　　“是村子里的人做的，”纪宵安长吐口气，“应该是为了把我们吓走。”

　　凌珂雯醍醐灌顶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村子里有人知道有危险，不想让我们继续留下，才用了这种办法？”

　　还真别说，如果是别人，肯定马不停蹄地跑了。

　　奈何他们不仅要留下，还要和王织正面刚，自然不会随便离开。

　　“我猜测是，”纪宵安低低应她，“还有，有个玩家的身份是警察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
　　“我怀疑，也是想把我们吓跑的这个人报的警。”

　　凌珂雯恨不得掰开她的脑子看看怎么长的：“好有道理啊，你怎么这么聪明！”

　　纪宵安嘴角轻扬，又很快压下。

　　“你这么笃定，你是不是知道这些事是谁做的了？”凌珂雯好奇道。

　　纪宵安点点头：“说起来，这个人你也见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