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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南柯

岁岁逢君 江花如蓝 2604 2024-02-28 13:03

  海上有瀛洲,烟涛微茫信难求。瀛洲有仙山西极,山势险峻,绝壁奇峰。

  凌晏从东离国离开后,一路到了西极山。

  西极山只存在于古籍中,千年来,从未有人见过。据说西极山曾住着一群仙人,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,这些仙人,连着西极山,一起被天界镇入海底,永世不得重见天日。

  凌晏却很清楚西极山的方位,毕竟这座山是他千年噩梦的起源,刻骨入髓,半点也不敢忘。

  凌晏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,凝视着海水,既然一切从这里开始,那也该从这里结束。

  万米深海,凌晏站在西极山山脚,仰视着山峰。

  深海漆黑一片,除了偶尔有发光的生物游走过去,什么也看不见。不过这对凌晏没什么影响,他依然看得清楚。

  凌晏沿着记忆中的路,找到了千年前来过的地方莲花坞。

  或许是因为封印的缘故,莲花坞一应景色一如从前,时间仿佛停在了它被封印的那一刻。

  千年前,莲花坞中生活着一个族群南柯。

  南柯族人认为莲花不染淤泥,遗世独立,正如他们一般,故而十分喜爱莲花。引山泉水筑莲花池,池上搭建木屋,以木梯相连,花开时节,游鱼戏水,荷花映日,美不胜收。

  可惜,如今花还开着,南柯族却再无一人。

  凌晏突然想起一句诗,“人亡馀故宅,空有荷花生。念此杳如梦,凄然伤我情。”

  这世上最让人伤怀的,莫过于“物是人非”四个字。

  凌晏走进他曾住过的木屋,屋内陈设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,甚至连他匆忙出门时,打翻在地的茶碗,也还在原地。凌晏捡了起来,拂去上面的灰尘,仔细摆到桌上。

  桌子不远处,便是床榻,床榻很宽,足够两个人睡,那上面也确实摆着两个枕头,只是一个靠着墙,一个挨着床沿,离得很远。

  凌晏还记得那时自己同那人闹了别扭,不肯理人家。那人哄他半天,他倒好,睡觉时,把两个人的枕头分的远远的,硬是一句话也没说。

  现在想来,那还是凌晏七岁后,第一次同那人再睡在同一张榻上,可惜自己只顾着赌气,没能好好再看看那人。他没想到那会是两人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。

  凌晏躺到榻上,伸手拿过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,脸埋了上去,上面好像还有那人的气息,良久,传出凌晏哽咽的声音,“对不起,不该和你生气的。”

  可惜那人早已听不到了。

  南柯族有一处禁地,从几千年前开始,便有神界派人守着,门上加了层层禁制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

  凌晏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打破禁制,推开大门时,从门内呼啸而出的风,阴冷肆虐,伴随着鬼哭狼嚎,凄厉惨叫,吹得人灵魂都生疼。

  现在,凌晏再次站在大门前,门上的禁制被层层加固,更加厉害,凌晏却全不放在眼里。

  凌晏伸手推开大门,同上次一样,阴冷的风再次扑面而来,凄厉惨叫冲击着耳膜,凌晏就那么站着,看着阴风和惨叫呼啸而来,在即将触到他时,又以更快的速度退回门里,再无一点声息。

  凌晏走了进去,关上大门。

  大门再次被打开,已经是二十多年后了。

  “凌晏?”见凌晏久未应声,裴锦拍了下他的手臂。

  凌晏回过神,摸摸鼻子道:“啊,我那时听说太清山有一种叫做“通幽草”的植物,吃了可以续命,我就去找了。”

  “然后呢?”

  凌晏摇摇头,“没找到。”

  “凌晏,你知不知道,你有个习惯。”裴锦说道。

  “什么?”

  “你每次说谎前,都要摸鼻子。”

  凌晏装傻道:“是吗?看来我要改改这坏习惯了。”

  “算了,反正你也没把我当朋友,不想说就别说了。”裴锦转过身,自顾往前走去。

  凌晏也不管他,心中默数,“一二三。”

  三声过后,裴锦果然停住脚步,转过身,一脸气恼,“你还真不喊住我啊?”

  凌晏走到他身边,笑道:“好啦,等到合适机会,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,绝不欺瞒。”

  白虎从进园子就在一片草地上翻滚腾挪,打滚撒欢,四十多年前,凌晏带着它住在澜雪园时,一人一虎便常常在这片草地上休息玩耍。凌晏走后,一开始,临安公主还常带它来,后来公主或是忙于政事,来得越来越少。渐渐的,公主再也没来过,只派了人来打扫养护。

  故而白虎故地重游,很是兴奋,等它终于玩够了,踱着步走到凌晏跟前,用脸贴着凌晏的手背,凌晏伸手揉着它的大脑袋,笑得一脸和煦。

  裴锦第一次从一只老虎的脸上看到了谄媚,他翻了个白眼,“这白虎是你养的?”

  凌晏道:“算是吧,小白是我在林中捡到的,它那时还小,被捕兽夹夹住前爪,我正好经过林中,看它可怜,就捡了它。”

  裴锦撇撇嘴,“什么你都敢捡,你就没听过那些故事吗?什么东郭先生与狼,农夫与蛇,你与白虎。”

  “啊?”凌晏没听清楚。

  “我是说,那么大个老虎,叫什么小白。”

  “噢,我不太会取名字,随口一叫罢了。”凌晏道。

  二人走到一处屋子前,这一会儿功夫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

  裴锦推开木门,见桌上摆着烛台,随手点亮蜡烛,于是光便从桌上蔓延到全屋。

  屋里陈设简单,只一张床,一张桌子,几把椅子,很像凌晏的风格。

  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,有几张纸凌乱地倒扣在桌上,隐约可见上面写着些字。

  裴锦看了一眼凌晏,凌晏摇摇头,“不是我写的。”顺手拿了起来。

  裴锦凑过去看,每张纸上都写着同一句诗,“直道相思了无益,未妨惆怅是清狂。”几个字写得行云流水,飘逸俊秀。

  凌晏道:“这是临安公主的字迹。临安公主师从书法大家沈邈之,一手字写得极具风骨。”

  裴锦冷哼一声,“哟,隔了几十年,还能一眼认出人家的笔迹啊?”

  凌晏“……”

  凌晏吸了口气,“阿锦,是不是我不经意间做了什么事,惹到你了?”

  “没有啊。”

  凌晏疑惑道,“可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跟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。”

  “你想多了,”裴锦清了清嗓子,指着对面的墙,“你看这墙上还有幅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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