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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生冻疮

  05年,农历十一月二十四,星期六,多云。

  平安夜,对于爱情刚刚萌芽的少男少女来说,是非常特殊的一天。

  许多人选择在这一天表白。

  嗯,就算不表白,也要拉上两三个好朋友,去看一眼那个自己暗恋的人。

  于是乎,我与袁梦陪着程珊佩去室外篮球场,给她壮胆。

  程珊佩喜欢的男生是c41班的体育特长生,周熹。

  这男生又高又壮,身高至少一米八,国字脸,是铁血硬汉那款。

  在不到一米五的我眼里,那就是巨型金刚,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,两人一模一样,站一起,就是两座超级大山,压迫感十足。

  是我看一眼,就下意识地绕道走的存在。

  “哎,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,你分得清那个是周熹,那个是周炙吗?”袁梦好奇的问道。

  我也很好奇。

  程珊佩一脸无语地望着我们:“很好区分的啊!周熹右眼角一厘米往下,有一颗小小的黑痣,周炙是耳朵下的脖子上有一颗朱砂痣。”

  “……”观察的这么仔细的吗?

  还有,这两人成天在户外,皮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肤色,她是如何眼尖地发现这些细微区别的?

  这让我不由地感慨,若是有找不同大赛,程珊佩绝对能拿冠军。

  羞答答的少女们要看心中的那个他,打了鸡血的少年们一个个都铆足了劲,像一只只花孔雀般,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。

  并排的十个篮球场,爆满!

  不管是打篮球的,还是看热闹的,那那都是人,我个矮,往那看都是他人的胸口处。

  为了照顾我,程珊佩牵着我往当作观众席的阶梯最高处走去。

  “小心!”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,让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去。

  只见一个飞快旋转的篮球,直直地砸向我的脸,我本能地想抬起双手遮挡,然后悲催地发现,左手牵着袁梦,右手拉着程珊佩。

  而她们俩都没有扭头,压根就没发现即将来临的危险。

  “快蹲下!”那个满是担忧的声音,着急地指挥着我。

  我想执行这个命令来着,奈何我的运动反射神经没有篮球快,脑海里刚刚出现“快蹲下”这三个字时,篮球已经狠狠地砸在我的脸上了。

  直砸得我眼冒金星,鼻子发酸,能明显地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从鼻孔里流了出来。

  我想爆粗口!

  问候这人的祖宗十八代!

  “啊!阿梅,你流鼻血了!”程珊佩惊慌失措地放开我的手,大呼小叫着,“纸巾!纸巾!来,给你纸巾!”

  我接过纸巾,堵住鼻子,望着场中的罪魁祸首那人眼睛很黑亮,脑门上正沁着汗珠,一副没心没肺的痞子样。

  见我看向他,毫不在意地甩了下手,嬉笑着说道:“抱歉,手滑了,这位同学,真是对不住了,赶明儿,我请你吃饭,当作赔礼道歉吧!”

  举手投足之间,无一不在告诉我:他是故意的!

  这王八羔子,我是越看越眼熟,好像是我的某个同班同学。

  “李靖!你他妈的找死!”随着这声怒吼,一个篮球砸到了李靖身上。

  与此同时,李闯冲上前去,一把扯着他的领子,就给了他鼻子一拳。

  “孬种!与我有过节,就正面找我刚啊!扯无辜的人下场,算什么男子汉!”

  下一秒,李靖挥拳反击。

  瞬间,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,紧接着,双方的小狗腿子们都下场互殴了。

  一团混战。

  “……”谁来告诉我,这是个什么情况?

  “佩佩!人,你看完了吗?”算了,管他是整什么幺蛾子,远离是非之地,总是没错的。

  “嗯?”程珊佩一脸懵逼,仿佛不知道我在问什么。

  “周那谁,你看完了没有?看完了,我们就走吧,等会儿还要晚自习呢。”

  我们学校场地很大,从体育运动区走路回高三教学楼,按我散步的速度,几乎要走半个小时。

  “哦……”程珊佩晕晕乎乎地跟着我走,有些不敢置信,“这就完了?你不去找他算账?都流鼻血了耶?”

  “这就是个意外,要怎么算账?”

  真接受他的道歉,明天和他一起出去吃饭?还是让他赔钱?然后一来二去,越纠缠越深?他这种有钱的公子哥,八百个心眼子,我玩的过?

  神烦!

  不想牵扯!

  说实话,鼻子被篮球砸,也就那一阵子难受,与我双手双脚的冻疮相比,真得是小儿科。

  我这双手,十根手指头,除了大拇指,根根都肿成了胡萝卜,不仅拿笔时,手指僵硬,无名指还肿得骨头都变形了。

  不痒的时候,也就是显得有些笨手笨脚。

  但痒起来时,那是恨不得将双手都剁掉!可又不能真剁,就只能咬着牙,疯了般使劲地抓挠。

  更让我生不如死的是哪怕我挠出血了,却还是止不住痒!

  痒到了骨血里!

  这时的我,就会被这奇痒折磨成自虐狂!

  拿着圆规,狠狠地把冻疮红肿的地方,通通扎出血,那一个个趴在手背和手指上的血洞,像是被水蛭吸完鲜血后的伤口。

  就像个神经病!

  用钻心的痛感,取代令人发狂的痒感!

  每当痒意止住,我便会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着寒冷的冬天能够赶快过去,热切地希望能逃离现在的癫狂状态,扼杀那个病态的自己。

  可,祈祷无用!

  寒冬依旧在,暖春还未来!

  晚上睡觉之时,双手投降状,握住冰冷的铁床架子,会很舒服,但我会冷得睡不着觉。

  一旦放入被窝里,随着温度的升高,那种奇痒,简直就是要我的命!

  这时的我更疯!

  可没有圆规制造钻心的痛来替代这股痒意。

  痒急眼了,我就会不管不顾,把手指塞进嘴里,像啃鸡爪般撕咬起来!恨不得生吞得了!

  有一次,不小心惊醒了程珊佩,她使劲地将我抱进怀里,双手不停地轻轻揉搓我的冻疮,揉到发热。

  很舒服,竟然奇迹般地不痒了。

  可一旦停止揉搓,不过一会儿,又会奇痒无比起来。

  让我无比暴躁!

  而程珊佩总是会一边打瞌睡,一边一遍又一遍地给我揉搓,直到我睡着为止。

  每次在她怀里醒来,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: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,妈妈温暖的怀抱!

  可我不敢把这想法告诉她,怕被她恼羞成怒地拧着耳朵。

  怒吼一声:滚吧!谁是你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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